台灣教師聯盟機關刊物

2010年11月28日 星期日

第58期(2004/2/25)

《藝術家掠影》
李石樵
        1908年生於台北州新庄郡。1923年入台北師範學校,受教於石川欽一郎。1931年三度應考,終於如願進入東京美術學校。1933年入選東京帝展。1941年以七次入選帝展和文展的優異表現榮獲文展「免審查」,為台籍畫家第一位獲此殊榮。1946年起連續製作幾件大幅群像的寫實鉅作如<市場口>、<建設>、<田家樂>見證二二八事件的年代,1964年製作<大將軍>強烈批判蔣介石的威權統治。

李石樵 市場口 油彩 146x157cm 1946

李石樵 建設 油彩 260x162cm 1947

李石樵 田家樂 油彩 157x146cm 1949

李石樵 大將軍 油彩 53x65cm 1964
《焦點評論》
迦太基淪亡啟示錄
320
一役正是台灣存亡的一戰,選擇中國出生,一心討好中國的
候選人,必然壯大中國併台的聲勢,台灣步上迦太基悲劇後路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四百年來台灣人當家作主的心願也將完全落空。
文╱黃瑞疆(宜蘭高中)
        2300年前,位於地中海南岸,非洲北端的迦太基,以繁榮的海上貿易,建立了與對岸羅馬並駕齊驅的勢力。但由於最後一次布匿戰爭中,「主和派」委曲求全,投降羅馬的策略,帶來了徹底的毀滅。「迦太基淪亡」成了歷史家的浩歎,更是後世「媚敵畏戰,求和反敗」者的最大教訓。
         迦太基人長於海上貿易,累積雄厚的商業資本,並建立起一支強大的海上艦隊,和北方陸權國家羅馬互相抗衡。264B.C.,迦、羅兩國為了爭奪西西里島國,爆發了第一次布匿戰爭,此役因斯巴達名將克桑希普斯的助陣,迦太基一舉殲滅了雷古魯斯的十萬羅馬大軍。
         但經過羅馬的生聚教訓,憑著新建立的強大艦隊,在241B.C.埃加迪群島海戰中報了迦太基人的一箭之仇。長達23年的第一次布匿戰爭也宣告結束,西西里納入羅馬版圖,迦太基被迫賠償96噸白銀,並不得向威脅羅馬安全地區(含薩丁島)派遣軍隊。後來因從迦太基叛逃到薩丁島的外籍傭兵經常回頭騷擾迦太基,在不堪其擾下,迦太基出兵薩丁島,卻給了羅馬攻打迦太基的藉口,並要求追加補償36噸白銀給羅馬。種種不公的待遇讓迦太基人羞辱到了極點,使得名將哈米爾卡帶領九歲的兒子漢尼拔立下重誓──消滅羅馬。
        此時迦太基一面向羅馬支付賠償,一面加速恢復國力,終於219B.C.藉著擴展西班牙版圖的機會,名將漢尼拔一舉攻佔了羅馬盟國薩貢圖姆,並於次年展開史上有名的「漢尼拔大行軍」,以大象為先遣的四萬迦太基部隊,強行越過庇里牛斯山和終年積雪的阿爾卑斯山脈,在特比亞河一役中大敗羅馬軍後,乘勝進逼羅馬城,羅馬守將法比烏斯採堅壁清野之計以待援軍。漢尼拔繞道南下,216B.C.坎尼平原之戰,四萬迦太基軍隊一舉消滅了八萬羅馬大軍。漢尼拔仗著勝利餘威北上圍攻羅馬城,危急中西班牙地區羅馬軍一位年輕的指揮官西庇阿仿效漢尼拔釜底抽薪之計,率軍直搗迦太基。接到祖國被圍消息的漢尼拔只好含淚放棄攻佔羅馬城班師回國。歷經十五年的爭戰,返國後的漢尼拔已經精疲力盡,人老馬乏,扎瑪城一役,又遭逢年富力壯的西庇阿,百戰老將終於慘遭失敗命運,流亡國外後自殺身亡。長達18年的第二次希匿戰爭也告落幕。
         201B.C.
迦太基投降羅馬,此後度過了五十年屈辱的歲月。羅馬為了徹底消滅迦太基,以永絕後患,暗中不斷唆使盟國努米底亞入侵迦太基,迦太基礙於「未經羅馬同意,不得出兵反擊外敵」的不公平約定,始終忍氣吞聲,但是到了149B.C.迦太基人終於忍無可忍,出兵還擊努米底亞,當然也遭致羅馬第三度攻打迦太基的藉口。也就是史稱的第三次布匿戰爭。
        基於前兩次布匿戰爭,迦太基最後都以敗戰收場,是以第三次布匿戰爭一開始,迦太基內部便陷入「主戰派」與「主和派」分裂的局面,最後「主和派」佔了上風,主戰派紛紛被處死刑。但「主和派」派出求饒的使節卻被羅馬拒絕並加羞辱。當年打敗漢尼拔的西庇阿兒子小西庇阿率軍直達迦太基,命令主和的迦太基人繳出武器,被清繳的裝備器械堆積如山,多達十數萬套,此一情形,令小西庇阿大大吃了一驚,直冒冷汗。小西庇阿緊接著下令「清城」,迦太基人發現上了大當,憤慨之餘,處決了主和派人士,並團結一致,守城抗敵。另外已經兵臨城下,以為可以一口氣消滅迦太基的羅馬大軍,竟然連續三年久攻不下,這個堅強的事實,令小西庇阿直嘆「奇蹟」,一群赤手空拳的迦太基人,創造的抗敵奇蹟。
        146B.C.
迦太基終於淪陷,更叫人吃驚的是,進城的小西庇阿發現整個迦太基城只剩下老人和婦女,其餘全部為國捐軀,令小西庇阿不禁脫口長歎,「偉大的迦太基」。
         迦太基的歷史命運結束了,兩千一百五十年後,東半球太平洋西部一個同樣靠海上貿易起家的島國台灣,也正面臨了同一命運的十字路口,海峽西岸極權中國不斷的欺凌叫囂,台灣內部「主和」親中派的唱衰出賣,比起當年討好羅馬主和派的迦太基人超過千萬倍,台灣原本擁有足夠的武力和天然國防以自保,卻因賣台媚中泛統集團的惡劣行徑,讓台灣陷入了險惡的深淵,一步不慎便可能萬劫不復。320一役正是台灣存亡的一戰,選擇中國出生,一心討好中國的候選人,必然壯大中國併台的聲勢,台灣步上迦太基悲劇後路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四百年來台灣人當家作主的心願也將完全落空,台灣人、台灣話、台灣文化乃至和台灣有關的一切美好事物,都將成夢幻泡影,一去不返。同胞們,捍衛台灣的武器掌控在我們手中,投阿扁一票便是鞏固台灣的一分力量,阿扁當選,台灣過關,阿扁連任台灣永存。


《生態主義》
擇善而行
——核四公投,千里苦行之我在我思
文╱詹伯廉(大甲高中)
我寧擇幽徑而行
            ——Robert Frost

Where has all energy gone?      
能源怎麼消失了?
Long time passing.
由來已久。
Where has all energy gone?
能源怎麼消失了?
Long time ago.
自古已然。
Where has all energy gone?
能源都到哪裡去?
You-n-me spent it, ev'ry one.     
你我耗盡,不剩餘。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人們何時能珍惜?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人們何時能珍惜?
這是改自一首傳唱民間歌謠(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花兒哪裡去?),很能說出能源危機的癥結——人們不珍惜。
把時間拉回阿扁2000年正式上任前夕的「五一三反核大遊行」。那次遊行,隊伍像「一條長長的蚯蚓,裸露在地表上」。我寫下當時的感受:
        一條長長的蚯蚓蠕動,
        在凱達格蘭大道上。
        炙熱的酷陽,
        帶鉤的鐵絲網。
        身上的環節,乾扁;
        恨后羿不晚生。
        冷月空照,
        車諾堡荒城。
當時,有人以為新政府已提出「核四再評估」,遊行無異多此一舉。但事實證明,新政府無法獨力抵擋在野黨的反撲,核四停建、復建是一場鬧劇而已。新政府不夠硬頸?斷非也。在民主自由的國度裡,票數不如人,這是必須接受的事實。其實,「攸關民生重大議題」本應由全體公民參與決定才能定案實施。例如,60年代,法國正逢罷工潮與學運潮,戴高樂總統說:「改革,可以;造反,免談。」並訴求全國人民複決,決定去留。怎奈台灣人的「公民直接參政權」被中國國民黨踏在腳下,埋沒五十年。即令公投法三讀通過,也被設計定為「鳥籠式」。政黨輪替這四年來,內有以中國國民黨為代表泛藍的顢頇,外有中國飛彈的鴨霸威脅。台灣人,你能再忍受中國的欺壓多久?而新政府不能高視闊步,及早掘出這尚方寶劍——公民投票權,以人民作為它改革的後盾,殊為可惜。
         回顧參加「核四公投,千里苦行」,已是一年前的事。每次出發前,執星官整隊,先來一段行前教育,這包括:教唱「無通嫌台灣」、「台灣翠青」,宣讀「非武力行動公約」,召集人講話。之後,大家唱「阮愛台灣」一曲兩次後,這支堅持以和平抗爭代替暴力衝突、以靜默代替喇叭的非武力行動隊伍,宛如一把利劍劃破冷幕,走入人群,宣達「核四公投」的議題:生態的環境倫理觀、主權在民的民主理念以及誠信立國的原則,以期這個國家走出悲情,永享長治久安!凡選擇穿上「核四公投」制服,相信為的是這塊土地,「因已灑遍祖先的靈灰,踏遍同胞的腳印,孕育我子孫豐富生命的靈土。」(譯自Chief Seattle 《西雅圖的天空》雙月版)
         「千里苦行」隊伍一路走來,表現出的「公共精神」是如此優美的、令人敬佩不已。人在隊伍裡,謙卑地走,會感受到有股巨大的生命力在泉湧,心靈淨化了不少,生命價值提升了。走進人群中,個人會沈澱下來;走在花東海岸上,面對浩瀚的太平洋,會輕聲說:我來了;盤桓在貢寮核四廠往九份的山谷間,會覺得空山幽谷綠有情。
        「核四公投」在我國民主政治史上是一個里程碑,也是一個制高點。這條路,走得很沈重又坎坷。但若與甘地所走過的路相比,猶如鴻毛之輕。個人的力量像單支筷子是微不足道的,但心懷善意,可「吾往矣!」何況,「德不孤,必有鄰」。為落實人民主權,使之成為台灣的不朽資產,「公投」第一舉,誰曰不宜?


《二二八特輯》
詩人眼中的二二八
做為台灣人集體記憶中的二二八事件,已不只是歷史上的悼亡而已,它還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政治上凝聚了反白色恐怖與反執政霸權的力量,在文學中則逐漸凝聚成為在野文學的泉源。
文╱吳佳容(宏仁女中
        自從政治解嚴以來,做為台灣人集體記憶中的二二八事件,已不只是歷史上的悼亡而已,它還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政治上凝聚了反白色恐怖與反執政霸權的力量,在文學中則逐漸凝聚成為在野文學的泉源。江自得:〈總有某些記憶與血壓息息相關〉寫道:「從那天起╱總有某些記憶與血壓息息相關╱譬如一九九四年的全民計程車司機被殺事件╱譬如一九九五年的民主電台被抄事件」。藉由詩與小說,二二八事件的過程被記錄著,二二八事件因而在長期的文學描寫中,表達著對戰後台灣政治社會中一切專制獨裁統治的抗議,使它做為一種文學象徵的意義遠遠超越了歷史事件本身對社會歷史的認知,因而成為一個在半個多世紀以來,被詠嘆不盡的文學題材(註 1)。
        雖然咸被認為以二二八事件為題材的第一部作品:伯子的〈台灣島上血和恨〉(小說)是出現在一九四七年五月,然而這類題材的大量出現則要等到八○年代中期,伴隨二二八歷史記憶的重建與批判的活動之後。之所以如此,並非作家們的集體懈怠,不少曾經經歷過這個事件的作家,是把有朝一日能將它寫出視為自己的使命(註 2),可以說二二八事件在歷史與文學的出土上,均一致地反映了台灣在民主進程中,所受的宰制與壓抑。於是一群詩人們以他們的文學之筆來讓讀者了解二二八事件曾經是被壓抑的真相,標榜祖國的統治者曾經如何對待善良的台灣人民。這些詩作,將是讓年輕一代的孩子們了解二二八事件的最好媒介:
        黃樹根〈誰來傾聽那風中的悲泣〉詩中說:「歷史只像一陣腥臭的風╱吹過╱沒有留下什麼」「沒有聽到英魂在╱冷風中訴說冤屈╱四十年的沉埋╱已深入土地╱麻木的地層」。在國民黨挾持黨政軍專制的力量,以恐怖的血腥手法摧殘台灣人性命於前,再嵌制言論自由於後;讓二二八事件進不了學校的教科書,出不了信任友伴中的私密傳遞,於是只有假裝一切都沒發生來求自保,最終竟連唯一的爺傳孫、父傳子的管道都付之闕如,於是李魁賢的〈斷橋〉這樣形容:「斷橋猶如那年二月後╱橋下戲水聲╱驀然被一陣陌生的槍聲扼殺╱穿異樣制服的散兵湧至╱村中父老徒手驚惶逃竄╱從此一代失落╱另一代栖栖惶惶╱又一代在記憶的荒無中摸索╱修築斷代史╱(斷代中不被記載的歷史)」。
        同時,在詩人敏感的心靈中,誕生於一九四七這一年,則有著沉重的意義。陳芳明〈父親‧一九四七〉詩中寫道:「一九四七年的海島╱以沉沉的回升迎接我的出世╱後來父親追憶說╱那不是春雷╱是出殯行列的輓歌╱我無知於人間的殘酷╱在母親的褥血未乾之際╱又聞到更濃烈的血腥╱苦澀憭慄的陰影╱牢牢籠罩了嬰孩的一生」。同樣於一九四七年出生的詩人李敏勇,曾經自述:「做為一個一九四七年的台灣人,在某種意義上被認為是二二八亡靈再生的台灣人」。於是李敏勇以〈這一天,讓我們種一棵樹〉一詩,指出一條在面對歷史傷痛之下,應該懷抱著的力量:「讓我們種一棵樹╱不是為記憶死╱而是擁抱生╱從每一株新苗╱從每一片新葉╱從每一環新的年輪╱希望的光合作用在成長╱茂盛的樹影會撫慰受傷的土地╱涼爽的綠蔭會安慰疼痛的心」。
        筆者雖然不是出生在一九四七年,但做為講台上傳授真理的教師,在讀到李魁賢的〈老師失蹤了〉一詩時,不禁感觸良深。詩中說:「大家再也看不到郭老師╱卻有很多故事在流傳╱有人描述他如何衝進砲台╱我們想像他跑田徑賽的速度╱有人說他如何帶著木劍╱制伏衛兵跳過高牆╱順利進入營區╱我們想像他練武時的英勇」。此詩以讚頌的口吻傳達學生的無知,對殘酷統治者的諷刺不言可喻。無法想像詩中所描述的是還只是這半世紀的事。當年的劊子手到現在還享有後代子孫的崇敬,固然令人不齒,今天的台灣教師們,對這得來不易的民主成果,似乎也不是都知道珍惜。難道要成為下一位「郭老師」才知道民主的可貴嗎?且以此詩為戒!台灣教師!切勿再走回頭路!
        註 1:關於二二八的詩作的論述與搜羅有許俊雅〈從困境、求索到新生──談台灣詩中的二二八〉(1996)、李魁賢〈詩人童年中的二二八經驗〉(1996)以及李敏勇所編《傷口的花:二二八詩集》(1997)等書。至於小說合輯,則有林雙不所編《二二八台灣小說選》(前衛,1989),是台灣文學史上第一本有關二二八事件的小說選,最近則有許俊雅《無語的春天──二二八小說選》(玉山社,2003)的出版。許書末並附二二八小說相關書目與二二八史事研究重要書目的整理。
        註 2:例如廖清秀寫〈反骨〉說:「這篇小說我自三十多年前就想寫它,是我畢生中唯一覺得非寫出它死不能瞑目的作品。」鍾肇政寫〈怒濤〉,則言:「多麼希望能夠在筆下重現那個時代,以及那個時代的台灣人,尤其年輕的一代。」


《二二八特輯》
李石樵關於二二八事件的系列寫實創作賞析
——以<唱歌>、<市場口>、<大將軍>為例
李石樵的一生跨越日本殖民和國民黨統治的年代,
他的作品有浪漫唯美的沙龍表現,也有嚴謹的純美學形式之探討,
然而留給台灣社會最大的省思與寶藏,當屬這些二二八事件的系列寫實創作吧。
文╱潘桂芳(江翠國中)

 
        19953846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舉辦第七屆教授聯展,會場中展出李石樵的三件作品,其中一幅<大將軍>引人側目。作品誰然名之為<大將軍>,但一望即知乃影射蔣介石。李石樵1964年完成這張僅15號大的油畫作品,在那白色恐怖高壓極權統治的年代,他雖然不避諱勇敢畫出這張對蔣介石政權提出強烈批判的作品,但也僅能深鎖在自己的家園,無法公諸於世,直到解嚴後,才終於在師大畫廊中正式展出,距離他原創作的年代已經超過30年之多。
        李石樵的人像寫實擅長逆光處理,透露被畫者陰鬱低沈的心情,但這幅<大將軍>半逆光的臉孔,卻是暴眼凸目,齜牙咧嘴,窮兇惡極的模樣,色彩上再敷以陰森森的慘綠色調,整個畫面的效果令人不寒而慄。大將軍著莊嚴威武的軍禮服,肩上胸前掛滿各式各樣的榮譽勳章,顯現他過往的經歷叱吒風雲,不可一世。但他枯瘦萎縮的手臂卻懸空虛浮在透明的軍禮服中,無力地合抱在胸腹間,陰暗的背景襯托「大將軍」像虛幻不實的幽靈鬼魅侷促一隅,裝腔作勢。
         為何李石樵對蔣介石有著如此強烈的厭憎情緒?或許我們可以從台北二二八紀念館二樓,所展示的一張199338「紀念228促進族群和諧」遊行活動的攝影作品中看出一些端倪;相片裡,前導遊行隊伍的是幾位手捧罹難先人牌位和遺照的受難家屬,以及書寫了「蔣介石228元兇」的大字布條。有關蔣介石在二二八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責任,由於台灣特殊的政治氣氛,始終無能拍案定讞。
        回溯終戰初期,1946年第一屆省展時李石樵的寫實鉅作<市場口>。畫面中間一位髮式新穎著綢緞旗袍,戴墨鏡,右手臂腋下夾高級小皮包,全身光鮮亮麗的女子,逕自穿越人聲雜沓、熙來攘往的市場。以上海派的時髦女子為中心,圍繞她身旁的景象是:後面有一個戴帽子神情沮喪,可能面臨失業的年輕人。右邊一位穿著台灣傳統閩式服裝的女子正捏指盤算,淒苦的表情似乎在考量是否有足夠的金錢付與眼前的菜販。左邊白髮蒼蒼的瞎眼老乞丐站在人群中,寂靜的等待施捨,以及剃光頭貼膏藥衣衫藍縷的小男孩,他身揹木箱販賣香菸好貼補家用。上海派女子左腳的的正前方是一條低頭覓食,羸弱乾癟的小黑狗。畫面的下排右方還有一位背對觀者,同樣身穿破舊汗衫與短褲,偏頭蹲在地上等待買客的菜販。畫面左後方還有三位年輕人,其中一個緊握拳頭慷慨陳詞,另外兩位則凝神傾聽,像是感同身受,三人憤慨的表情一覽無遺。
當年這件作品曾經被稱為「宛然把台灣的現況縮寫在一幅圖!」所謂的「現況」是甚麼呢?不正是二二八事件發前夕,整個台灣社會陷入階級不平等、貪瀆橫行、經濟蕭條、治安敗壞、生靈塗炭至無以為繼的悲慘情境?
        <市場口>之前,李石樵還製作了另一件八十號的作品<唱歌>。這件作品早已散佚,但一位評論家的描述讓我們知道李石樵當年和同時期的台灣人一樣,壺槳簞食迎王師,高高興興地回歸「祖國」的懷抱:
<唱歌>(唱歌)是描寫台灣光復初,幾個小孩子,在美空軍轟炸成為廢墟的街頭,一人奏(吹)口琴,其餘合唱,歡天喜地慶祝台灣的光復,這種心情,除不願受異民族的統治我們本地人以外,是不能理解的。
        <唱歌>雖然是以小孩為題材,卻是普天同慶,無論老少齊聲稱頌的寫照。曾幾何時,歡樂的歌聲逐漸走調,終至音毀人亡,只留下無邊的痛苦和悔恨。
        李石樵一生跨越日本殖民和國民黨統治的年代,他的作品有浪漫唯美的沙龍表現,也有嚴謹的純美學形式之探討,然而留給台灣社會最大的省思與寶藏,當屬這些二二八事件的系列寫實創作吧。
        註:李石樵關於二二八事件的系列寫實創作,尚有1947年的<建設>與1949年的<田家樂>,因篇幅有限,暫且以前面主文內的三幅作品與讀者共分享。

 
《客語童謠》
細妹乖乖睡,老鼠吱吱吱,阿姆毋在哩,阿姐攀書袋,細妹乖乖睡。──細妹乖乖睡
Se3  moi3  kuai1  kuai1  soi3
lo3 chu2  chii3  chii3  chii3a1 me1  m5
choi1  le1
a1  ci2  lion5  su1 thoi3se3  moi3  kuai1  kuai1  soi3───
Se3  moi3  kuai1  kuai1  soi3。


《福佬語童謠》
嬰仔睏,一暝大一寸,嬰仔惜,一暝大一尺。──嬰仔睏
Inn1/enn1  a2  khun3
cit8  mi5/me5  tua7  cit8  chun3inn1/enn1  a2  sioh4  cit8  mi5/me5  tua7  cit8  chioh4。──Inn1/enn1  a2  khun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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