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教師聯盟機關刊物

2010年11月16日 星期二

第9期(1997/04/10)

《藝術家掠影》
陳植棋
         (1906~1931)生於台北南港。有才華、理想、富正義感的畫家。因台北師範學院排拆志保田校長事件,遭校方退學,前往東京學畫,留日七年中,幾乎每年都回台灣。「七星畫壇」重要組成份子,「赤島社」也在他的倡導下成立。傾心於寒尚後期印像派,然作品呈現野獸派和表現派的畫風。自謂「人生是短促的,藝術才是永恆」遂不顧一切,傾全力創作,身心交瘁,終於一病不起,歿時年僅廿六歲,誠台灣畫壇一大不幸。

瀧之川風景 畫布油彩 1925-1930  

自畫像 木板油彩 1925-1930

茶花 木板油彩 1930

 淡水風景 木板油彩 1925-1930

 桌上靜物 畫布油彩 1928
《焦點評論》
提伯特淪亡啟示錄
文/黃瑞疆(宜蘭高中)
        1949年9月7日中國共產黨人民日報「社論」報導「中國人民一定要解放西藏」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合國成立
1950年10月7日「人民解放軍」入侵西藏(Tibbet提伯特)
1951年5月23日西藏和談代表在北京和中國簽下了亡國滅種的「關於和平解放西藏辦法十七條協議」
1951年10月26日提伯特亡國1959年3月16夜,達賴喇嘛出走,流亡印度。
        1950年中國軍隊入藏之初,新上任的昌都總管阿沛阿旺晉美急電拉薩政府採取應變行動,可惜提伯特大小官員正沈浸在噶廈的年度盛宴,高僧和貴族們在羅布林卡,達賴夏宮盡情享樂,對於國家即將淪為異族統治,拉薩市民完全被矇在鼓裡。一千公里外,和中國大軍對峙的8500名提伯特軍隊除了憑借天險和神咒外,一切聽天由命及神佛安排。
         五○年代二次大戰結束後不久,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正全力復員歐洲的重歐輕亞政策,提供了中國併吞提伯特的絕佳良機。僅管印度尼赫魯總理曾就提伯特問題求助西方,卻得到西方領袖冷酷的回應。聯合國更瀰漫在姑息主義的氣氛之中。國際間的冷漠無援,部分官員(如阿沛阿旺晉美)的變節投降,只是加速提伯特淪亡的近因而已。而真正導致提伯特淪亡浩劫的,是提伯特噶廈政府近半個世紀的封閉與腐化。從1911年起,噶廈政府的噶倫們(部長),即陷入長期的內鬥,內政改革呈冬眠狀態,外交完全孤立,人民則迷失在古老的宗教和迷信中。寬容、慈悲的佛陀信仰,使他們完全喪失了戰鬥意志。更要命的是提伯特人民的政教領袖達賴十四(漢名丹增嘉措)卻只是一個長期深居宮中的十六歲少年。
        1951年中,由阿沛阿旺晉美為團長而簽下的亡藏協議書「關於和平解放西藏辦法十七條協議」中國以強大的軍事武力為後盾及傳統中國霸權擴張的侵略文化,對提伯特和談代表極盡羞辱之能事。達賴喇嘛說:「在北京談判期間,代表團不斷地遭到羞辱責罵及人身攻擊。中國共產黨還一再揚言要擴大對提伯特軍事行動,中國政府也不讓代表團和我或我的政府聯繫」。至於協議中:「對於西藏現行政治制度,中央不予變更,達賴喇嘛的固有地位及職權中央亦不予變更,各級官員照常供職(第四條)。尊重西藏人的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保護喇嘛寺廟、寺廟的收入,中央不予變更(第七條)。進入西藏的人民解放軍遵守上列各政策,同時買賣公平,不妄取人民一針一線(第十三條)」這些裹著糖衣的中國謊言,正是滅亡提伯特的可怕陷阱。
        果然不出幾年,中國人便露出猙獰的面目,說一套做又是一套的野蠻行徑,不久便激起提伯特人民的全面抗暴。而中國回敬手無寸鐵,善良提伯特人民的,正是當年國民黨228 鎮壓台灣人民的同一手法,如1959年達賴流亡,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腥風血雨,1987、88兩年拉薩的反中國抗暴,提伯特人在中國軍、警、特務的嚴刑拷打、強姦、吊死、燙死、燒死、淹死、勒死、釘死、活活打死以及斬首、活埋的不下百萬人。而更可怖的是數十年來中國漢人以強大驚人的繁殖力,長期有計劃地移民提伯特,在人海戰術的併吞下,今日的提伯特早已不是提伯特人的提伯特了。
        往者已矣,來者卻不可追,比提伯特人超過一倍的中國人恐怕才是提伯特人復國的夢魘吧。也許兩千年後,效法猶太人在巴勒斯坦上帝賜予的土地上建立以色列國一般,提伯特人的子孫也可以在佛陀賜予的世界屋脊上建立起提伯特人永遠的香格里拉。而擁有自己土地、人民、政府的台灣,何時才有獨立建國的覺醒呢?

《教育改革》
教育省思(二)
文╱莫子
        上期筆者提出幾個觀察,說明以人為對象的教育有其情境上的複雜及兩難。這樣的複雜及兩難,常常不是理論可解決、或辯論出最後唯一結論。這些已是哲學上的價值問題。
        而在風起雲湧的教改風潮中,第一線教育工作的教師,對教改工作似乎扮演著被動消極觀望的態度。如此的說怯也許不夠客觀,但教師(尤其基層中小學教師)一直未能成為教改的前鋒,應是不爭之事實。
        面對這樣的情況,有人認為這是教師的保守性格及因享有既得利益,致使被動消極而不願改革。關於此部份態度的教師,筆者無法知道究竟是占多數或只是少數,且此類教師也不在本討論的焦點。
        相反的,更多的情況是:教師與教改人士間的互不信任。這才是筆者比較興關心的問題。為何雙方都自認對教育好,為學生好,卻出現如此的鴻溝?教改者瞧不起教師視教師為頑固保守反動的一群。教師則視教改人士不切實際、不了解校園情況、空談理想,陷教育於不仁不義中。
        試看以下的對話:
        教改:不能罰站,罰站也算體罰啊!
        教師:連罰點都不行,只能用說、用輔導……,叫他來教教看,有些學生怎麼說怎麼輔導。
        教改:學習是要讓學生有信心,不給學生壓力,考試題目不要太難……
        教師:考試減為二次,題目都由習作照抄了,學生還是不會,有甚麼辦法?況且現在小學題目這麼簡單,都考90分100分,到國中題目一難反而害了他。
        教改:成立教評會,改聘任制,發展教授特色。
        教師:算了吧!以後沒有關係要怎麼調動?
        教改:實行開放教育。
        教師:那就隨他去,只要平安不出事就好了。
        上述這些對話,相當程度的反映了雙方認知的不同,及許多觀念的迷失,雖然這樣的舉例無法代表全部實況,但亦不失為參考點。
        筆者之所以對這部份感與趣的原因在於:如果教改工作,無法獲得基層教師認同,再好的理念不是被曲解,就是不能徹底落實。當然,如果教改政策,真如基層教師所感受的不切實際,無法解決現狀的困境,那教改依然是失敗的。
        而這理想與現實的平衡點竟究在那?雙方有無對話的空間?是否雙方都誤認對方是極端開放與權威?用開放教育的精神,真的無法培育令人放心又有競爭力的學生嗎?青少年問題,或說整個社會問題,究竟是教育鬆綁所造成或是傳統威權壓抑下的遺癥,又或說這其實是整個人類文化發展的不可避免之惡?
        如果理想與現實沒有辦法對話,只各自停留在鐘擺的兩端。那教改之路將漫長遙遙無期。促使兩極對話溝通無礙,走入良性互動,應是所有關心教育者努力的方向吧!

《文化觀察》
台灣,海洋國家的建構
文/劉大和(光啟高中)
        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湧來,英雄的身姿,站在鼻頭角,望著海浪前進的速度,心中泛起布拉姆斯鋼琴協奏曲的結尾,那樣澎湃而莊嚴。台灣,東北角的海岸有著沈雄的力量,就像希臘的悲劇精神般的吸引人,看那一望無際的深藍,就感覺到生命意志的鼓動,永不停止的巨大力量 。力量、就在那裡,像萬馬奔騰般,令人震懾、激盪不已!
        我,這個年代的台灣人,就像其他多數人一樣,成長後進入大都會求學、工作。台北盆地的天氣常常是陰鬱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每每令人盼望的是衝出台北盆地,剎那之間,天變高了,地平線變遠了,世界的顏色變藍了。
        台灣,作為一個海洋國家,從歷史上來看,並不是自覺的,而是逐漸認識到自己的處境的。多數的時間裡,我們都是大陸國家的意識,對海充滿了陌生,在早期台灣的小說裡,海並不是作為一個冒險和征服的對象,相反的,海經常是悲苦的象徵,討海人的不安全,以及漁村女人害怕失去丈夫的來源。我們幾乎沒有感受到,海是台灣民族銳變、破繭成蝶的象徵,相反的,流傳的是唐山過台灣,黑水溝葬送許多先民的悲涼。然而,歷史的舞台並不是用舒床做成的,而是多刺的玫瑰所構築,海,正如美國西部開拓的大草原,對台灣人來說應該是一種希望與新生、是一種族群共同的記憶。這種歷史的再詮釋正是我們所缺乏的──亦即大中國情結霸權的時代裡缺乏的。出海、渡海、與海搏鬥、上岸、開拓新天地、建立新家園,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歷史意象,他應該不斷的被訴說來鼓舞每一個台灣人。
        台灣,這個位於大陸邊緣的島嶼,從十七世紀開始,當世界進入海洋世紀的時候,台灣——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進入了世界文明的歷史,世界各國互相爭奪台灣作為前進基地,台灣的命運和世界聯繫起來,這中間的媒介就是海洋,那巨大的海洋,可以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也可以到日本的神戶、南非的好望角,海洋再也不是成吉斯汗大軍征服的盡頭和阻礙,而是通往天方夜譚裡多彩多姿、異國風情的要道。
        不能掌握海洋,就不能掌握世界!
        可是要掌握海洋,必須先改變人們對海洋的觀念著手、也就是思想和心靈的變革。如果我們對海洋的認知,不是立基在衷心的興趣和喜愛,那麼要建立海洋國家談何容易?
        海洋曾經是許多人類文化的搖籃,最有名的莫過於希臘,這個西方文明的奠基者,不管是在民主自由的理念上有所貢獻,在神話裡的海洋又是多麼的富有冒險和浪漫的色彩。其展示給我們的是活潑、積極、進取、創造的文化。相對於大陸國家自認龐大的大陸是文化的大國來講,希臘這個由眾多島嶼所構成的國家用事實證明了海島國家的驕傲。
        就連出身於大陸國家的德國大哲學家黑格爾(Hegel George Wihclm Friedrich.1770─1831)也非常喜歡海洋國家,在他的鉅著「歷史哲學」一書中極力推崇海洋。在黑格爾認為,從事海上活動是一種英雄事業,隨著海洋事業的推展,荷蘭和德意志終於分道揚鑣。大海挾著超越人類思想和行動有限的圈子,激發了人類更寬廣的想像和思維。在十八世紀的黑格爾眼中海是如此的想像,迄今以近兩百年,甚至許多人還會嘲笑黑格爾的海洋觀念已是「落伍」了,但是靜心一想,台灣人對海洋的文化想像並沒有超越黑格爾,反而可以說落後太多。海對台灣來講應該具有更多的思維向度,比如海中礦物和其他資源的利用,就需要建立一個百科全書式的分類和了解,這樣我們才能在進人二十一世紀時,掌握資源利用的優勢──當陸地上的礦產越來越少的時候。台灣地小人稠,許多山林早已開發怠盡,自然早已一步一步的退卻消失,台灣人對自然的親近越來越渺茫,而海上廣大的空間,難道不是未來居住發展唯一的地方嗎?
        要成立一個海洋國家就必須對海洋國家有著種種的想像和建構,不管是海作為一個歷史的記憶、或是海作為一個文化特質、或是海作為一個利用厚生的對象、或是海作為一個台灣生存戰略的思考想像。而黑格爾的海洋觀念,正可以作為我們參考的借鏡。

《文學》
不是出軌——
談呂赫若的「牛車」
文/邱麗卿(延平中學)
        出生於一九一四年的作家呂赫若(本名呂石堆),畢生創作以小說為主。他最令人驚異的不在於他的生,而是成謎的死。一九五一年台北石碇附近發生的「鹿窟武裝基地事件」之後,呂赫若便從他生活的世界裡消失了,其後再沒有人見過他,也沒人找到他的屍體。他璀璨而豐富的創作,就終止於三十八歲的英年!
        呂赫若的創作,極受寫實主義影響。他的小說,取材上大致緊扣住殖民時期,台灣人民生活的悲劇性,敘述的筆觸則深具細膩的特色。一九三五年時以日文寫成的處女作「牛車」,可為代表。
        牛車一文以牛車車主楊添丁和其妻阿梅為主線,描述他們在汽車駛進農村之後,生活大受影響,而後在尋找新的生路上,不斷的挫折與不幸導致的絕望。過程中的矛盾關鍵在;牛車的今昔不同地位,使得賴以為生的人必須面對新的現實問題。對車主楊添丁而言,生活中最大的苦,並非必須更辛勤、更賣力地工作;而是即使他想要努力,也無從努力的無奈。生命被懸宕成如此沈重的狀態,他落得只能「坐以待斃」,或者踐踏心靈底層所堅持的「道德」和「自尊」,生命的悲劇性由此而生!
        無法和新式汽車競爭的牛車和逐漸關閉的工廠,阻絕了楊添丁夫妻企圖努力的機會。於是妻子阿梅只好出賣身體,楊添丁在牛車因行駛道路中心被重罰之後,無路可走,被迫鋌而走險,於市場行竊……
        時代可以因為時間的拉長,得到否極泰來的安撫,但人的生命與生活終究太短,並不是每個悲慘的故事都可以得到較圓滿的補償,或解決的辦法。楊添丁的絕望,到最後仍是絕望,在陰鬱的悲慘之中,呂赫若並未將這些悲情沈澱,為讀者留下希望的前景,這往往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現實。楊添丁所代表的被殖民者,本來就不可能從殖民者身上得到除了經濟利益之外,更多一些情感上的關懷。
        走在舊路上的牛車,是人人爭相雇用的載運工具,但在新路上,它卻被逼至路邊,走著孤寂、冷落的窮途末路。新文化產生之後,舊文化是應被淘汰的,但那些曾辛苦努力過的人,也應該有權一起走向進化,而不是「被選擇淘汰」的!

《戲劇》
 方興未艾談歌仔戲(二)
文/吳秀鶯(開南商工)
        因為許多民主鬥士的打拼,才有「台灣人的出頭天」;也因為有「台灣出人的出頭天」,才有今天歌仔戲的榮景可言。歌仔戲在台灣終於可以堂而皇之的邁向「主流」之路,這艱辛一路,凡是曾為她付出半生歲月的,終將含淚收割。以下筆者僅將近年來,用心推行歌仔戲精緻化的幾支劇團做概略介紹。
(一)薪傳歌仔戲團
「薪傳」成立於民國七十九年,由廖瓊枝女士帶領。它的前身是台北市社教館延平分館的「歌仔戲研習班」,成員有二、三十人。
        「薪傳」成立以來,挑演劇目多為經典老戲,如〈什細記〉、〈陳三五娘〉、〈山伯英台〉。他們除了巡迴全國,也遠征至紐約演出。
        廖瓊枝女士是「薪傳」的創始人,她素有「台灣最會哭的女人」的稱號。舉凡〈艋舺哭〉、〈宜蘭哭〉、〈慢頭〉、〈眾水〉,由她唱來聲情動人。廖女士十五歲正式進「金山樂社」學歌仔戲,習的是苦旦。三十二歲,曾與巫明霞在中視搭檔演出。七十二年以後,失志為歌仔戲做薪傳工作。七十七年,獲頒第四屆的薪傳獎,是個國寶級藝人,她擅唱的歌仔戲調多達一百二十餘種。目前獲邀於復興劇校歌仔戲科擔任教學工作。
(二)河洛歌仔戲團
        「河洛」成立於七十五年,由當時活躍於電視歌仔戲團的劉鐘元先生籌組「河洛文化公司」,在中視製播歌仔戲節目。讓歌仔戲更「精緻」是劉鐘元的努力方向,他傾全力召請名導演石文戶執行編導,又集合有底子的角兒──唐美雲、小咪、王金櫻、翠娥等,開始進軍新舞台,讓歌仔戲更親近觀眾。
        〈曲判記〉一齣打響「河洛」的知名度,「精緻歌仔戲」於是成為「河洛」的代稱。可以說「河洛」的成功在於他們的勇於嘗試:一方面他們汲取平劇的身段、做工;二方面他們大膽改編一系列諷刺官場文化的閩劇;加上電視出身的劉鐘元和石文戶先生均能大力闊斧的引進新「劇場理念」,讓傳統歌仔戲有更大揮灑空間。
        〈曲判記〉、〈天鵝宴〉、〈鳳凰蛋〉、〈殺豬狀元〉、〈御匾〉、〈乞食、狀元、皇帝)等都是「河洛」近年來頗獲好評的新劇目。
        「河洛」當家演員以唐美雲最受矚目,她是台灣當前歌仔戲小生最被看好的一位。唐小姐十五歲開始向有「戲狀元」美稱的蔣武童學戲,而蔣先生正是她的父親。唐小姐母親也是有名旦角,藝名「艷秋」。有戲劇天份的唐美雲從父母那兒奠立自己的唱腔和身段基礎;後蒙京劇武師劉光桐先生指導,藝事精進,成為歌仔戲新生代罕見的雙科小生。謙虛好學的唐小姐從不排斥反派角色,目前除固定演出外,在國立復興劇校擔任歌仔戲的薪火傳承工作。(未完下期待續)

《二二八小說》
黃素小編年
文/林雙不(員林高中.本會創會會長)
        一九四七年一個春日的清晨,當第一道晨曦照進小村時,住在村南一棟土角屋裡的十九歲少女黃素便起床了。這天,黃素感到不曾有過的興奮。因為這天母親要帶她到二十公里外的城鎮去辦點嫁妝。再過半個月,她就要做新娘了。親事是母親答應下來的,新郎是隔壁村子的王金海,以前採收甘蔗時,黃素曾見過他幾次,看起來木訥可靠。
        黃素按照慣例,先把頭一天晚上沒吃完的蕃薯簽倒進木槽裡,再加上粗糠,用手攪拌均勻,捧到庭院尾端,早有一群鵝和鴨嘎嘎叫著等在那裡了。接著黃素從廚房的一角抱出一捆蕃薯葉,用刀剁細了,混進泔水裡,提到豬舍餵豬。然後她拿起竹掃帚,把庭院掃乾淨。然後她洗臉,然後她換上一件出門才穿的白底藍花長袖洋裝,然後她把掛在大廳牆上的一個米色帆布袋子取下來,最後她坐在屋簷下,等待母親一起出發。
        如果不是害怕被三對兄嫂取笑,當黃素在春天的清晨進行這一連串的動作時,她一定已經像快樂的雲雀一樣,扯直嗓門高聲歡唱了,她的確需要唱,因為幸福的喜悅漲滿她的心房,正如南風漲滿的小船的帆。不過少女的羞澀與矜持究竟使她克制住自己,三對兄嫂會笑的!自從親事決定之後,他們就喜歡善意地取笑這個年紀最小的妹妹。
        春陽是一張亮麗的網,暖暖地網住了城鎮的房屋與街道。黃素跟在母親後面,睜大雙眼張望著商店裡的物品,在陽光的映射下,這些物品樣樣耀眼奪目,母女進出了幾家布店,買了一條被單和三塊布。當店員把貨品包好,黃素就接過來,放進米色的帆布袋。黃素用右手緊緊地拎住帆布袋,她希望帆布袋裝滿所有她喜歡的東西,同時她也用一個無形的帆布袋,裝滿她對即將來到的婚姻生活的憧憬。
        母女走過一家雜貨店,店門口一排菜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母親用右手的大拇指試刀刃,試了六把,然後挑選一把買了下來,轉過頭對女兒說:「愛惜著用,這把菜刀可以用十幾年。」(未完下期待續)

《歌謠》
阿美族歌謠
        情急之下,又問「請問……姑……娘芳名……」 她嬌柔羞答地,就是不回答。木納的我。豈敢再向前 搭訕,忐忑之中,卻見她竊竊私笑,欲語還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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